李浮白

佛菩萨在世间行走,不得以法相示人,法相庄严华美会诱人入佛道,遂失本心。

【巍澜衍生】【朱厚照X裴文德】人间客之贵妃篇(春芳歇番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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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【巍澜衍生】【朱厚照X裴文德】春芳歇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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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贵妃未出阁前闺名唤作什么,已经没有人在意,她自己都不在意这些,进了宫,她就是这后宫里的张贵妃,至于叫什么,那对她来说并无不同。

记得皇帝初登大宝,她作为朝中功臣的长女,就被纳入宫中,封了贵妃,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荣耀,高高在上的地位,她却能轻而易举地握住,这是她的命!

对,这是她的命!那时的她还太年轻,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宠冠宫闱,为自己,为家族带来无上的荣耀,却想不到,所有入宫的女子都有这般想法,谁人没有幻想过呢?

帝王的宠是短暂的,也仅仅是宠而已,又怎么谈得上爱呢?若是谈爱的话,后宫佳丽如云,怕是把人拆了也分不匀。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,所以更加痛苦。漫漫长夜带来的寂寞蚀骨,她怨得很,怨自己怎得就入了宫闱,余生都要忍受这般孤楚寂寞。

她本以为每个后宫的女子都要忍受这一切,如此想来,倒也不那么苦了,她至少还有尊贵的地位,却不想,这次皇帝带来的却是个男子!

男子承欢,历朝历代也未必没有出现过,张贵妃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思,却在得知皇帝将那人安置在飞霜殿时乱了一颗本已沉寂的心。

飞霜殿,天子寝宫,便是妃嫔也不得入内,这人轻易便住了进去。

她开始恨,那人是男子之身,本可纵身江湖,亦可庙堂容留,那些她羡都羡慕不来的福气,却甘愿委身人下,舍了自由!她不平,她气恼,为何明明可以翱翔于穹宇,却来和她们争抢这为唯一的暖源,自甘下贱!

于是她忍不住了,她携了脂粉,挑在皇帝不在的时候,羞辱了那人,将他比作以色事人的女子,又假意赠他脂粉,就是想看这人到底有多不堪,却在那人露出那种表情时感到一阵愧疚。

他不该露出那种迷惘而无辜的神情!

贵妃没等他接稳那妆奁就抽身离开,脑海里却无法将他的神色拂去。凭心而论,那人没有长什么倾城祸国的模样,身材修长,也不算得什么柔若无骨,雌雄莫辨的美少年,他更像是高头大马上肆意笑骂的将军,而不是飞霜殿内的内臣。

她知他是以御前侍卫的名头入的宫,却不想真是个武将样!

也许是那人的神色实在是让人难忘,贵妃听人说他经常在御花园内的静心亭小憩,终于在某一天见着了他。

那人坐在石凳上,阖着眼,还是那般清淡的打扮,英挺的眉,绛红的唇,自成一派的风流。

她顿住了脚步,躲在假山后不敢出去,她想不出见了面该说什么,她突然后悔自己为何要去折辱他,这般人物让他泥足深陷在宫中便是罪恶,何苦再让他受苦楚?

正踌躇间,她瞥见了南王,南王似是与那人相识,径直走了过去,她离得远,也不便见外臣,就躲在这假山后,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。

过了没多久,南王离开了,那人也在不久之后起身离开,白色的衣摆,却带起了她心里那片涟漪。

从此,她便经常躲在此处,只为看那人一眼,她将自己无法疏解的寂寞都寄托在那人的身上,盼望有朝一日那人从宫中全身而退,去江南,去漠北,也算是她的魂灵也脱离了这苦海,到人间走了一遭。

再后来,就是南王叛乱,皇帝的寿宴之上,御前侍卫裴文德救驾,不治身亡!

贵妃的心莫名一痛,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要为那真正见面仅一次的男子痛这一痛。

他终究是雄鹰,是金雕,宫中困不住他,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离开。

又过了许久,她对镜梳妆的时候,莫名想起来那人英挺而秀气的眉,须眉男儿,偏生他的眉眼俊秀,她照着记忆里的样子,为自己画上那人那般的剑眉,又唤来伺候的人拿来一套简单的白衣,她本是武家出身,这样装扮倒有几分寻常女儿家没有的英气勃勃,

她没带随从,却在静心亭内呆了许久,她学着那人的模样,同样的位置,同样的姿势,也是阖着的眸子,她想那人在想什么呢?也许是江南的物阜民丰,也许是漠北的黄山漫天,她从未感受过这些,只能凭借在书中读到的只言片语凭空想象,但却好像自己真的到了那地方,快活得不像话。

想得太久,当她再睁开眼时,却见了皇帝在她面前,痴痴望着她,她心下一惊,忙跪下行礼,心里却在筹划说辞,皇帝却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,甚至伸手将她扶起,又温言细语将她送回了宫。

皇帝自那之后就经常邀她去静心亭小坐,又或是来她宫中待上半晌,每次都要她作那日的装扮,白衣淡妆,青丝未挽。透过她又看的是谁呢?

后宫众人皆道张贵妃独占盛宠,只有她知道,皇帝从未在她宫中留宿。

只有一日,皇帝喝醉了,半醉半醒,硬要她换上了一身男装,又要她作男子的束发模样,她照做,皇帝看她梳妆完毕,上来拥住她,嘴里念叨着裴卿,又把他推开,说什么裴卿走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,他这几年连朕的梦都不肯入,然后便是醉得倒在榻上。

贵妃心里冷笑,如此说来我倒是比你好,我至少还在梦中见过他。

皇帝只不过是在她身上寻找那人的影子罢了,实在可笑。而她自己呢,难道就不可笑吗?她把自己活成了那人在她心中的样子,淡然处事,眼角眉梢都是那般模样,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骄矜,却不知道那人也有嬉笑怒骂的模样,朱厚照没见着,她亦是。

如今,皇帝驾崩,贵妃也是贵太妃了。新皇帝尊她如母亲,她也待他亲厚,宫中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,新皇帝也成了独一无二的皇帝,贵太妃也老了,她缠绵病榻时,想起来那套男装,唤人找了出来,撑着身子换上,又在铜镜前想描那剑眉,却想到自己青春不再,却此生无缘江南漠北。

她是这皇朝的贵太妃,尊贵无比,下葬时也有礼仪规制,连死亡都不能随心所欲。

过了几晚,贵太妃宫中点起来火盆,这五月的时节,着实有些炎热了。却只是烧了一套视若珍宝的衣服,她看那火舌吞噬布片,火焰撩过的地方,逐渐焦黑,再后来化作粉末。

又过了几晚,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,宫中跪了黑压压一片人,皇帝与他亲厚,不顾礼仪半跪在她的榻前,她伸出手想去抚那孩子的脸,却没有力气抬手,只能笑对,她对皇帝说,皇帝要记得,想要什么就去求,莫等到过了才后悔呀。

她想到那人,又想到先帝,竟是笑得更加肆意,陛下你看,我比你幸运,他这些年来入了我的梦,我与他在梦中去了江南,走了漠北,那般日子可比困守这块死地好得多。

她再也无法想这些了,就听得现任皇帝喊了一声母妃,便再也听不见什么。你看,她才不过三十五,却可以长久地逃离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,比起那些痴活到五六十的后宫女子可不是好得多么?

永乐八年,贵太妃张氏病逝,皇帝追封为贤德太后,葬入后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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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真的,我始终接受不了宫斗剧的原因是因为,那么多那么好的女孩子,为了那些虚无的荣耀,赔上自己的一生,实质争的不过是个奴隶头头的位置,实在是太可悲而可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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